2月1日
今天和小華一起搭車,聽她說了很多病人的事情,7號會說英文,8號比她兩年前來的時候好一點。
9號從德蕾莎修女還活著的時候就在了,過去她樂觀開朗,臉上常帶笑容,還會幫忙修女們照顧其他病人。
小華說她一直覺得9號是德蕾莎修女的女兒。
只是這次來都變了,她的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,眼神空洞,每天只是無精打采的坐在床上,即使她早已經痊癒沒有任何生理上疾病。
垂死之家是個有吃有住可遮風避雨的天堂,但其實很多人待到最後會有憂鬱傾向。
當你看到身邊的人一個個被抬出去,不知道自己哪一天也要蓋上白布的時候……
今天整個覺得自己很冗很像花瓶,找不到事情作,唯一找到的事情是我不會作的(包紮換藥)。
心情還是很低落,teatime時又一個人躲到那個不起眼的小陽台,在雕像下耍自閉。
我拼命看著外面的街景,觀察小販行人和遊民,也觀察電線上成群吵鬧的烏鴉,腦中卻還是不停浮現44號老人的影子,還有她昨天痛苦掙扎的模樣。
我不懂醫學,但那老人的傷真的令我懷疑到底能不能好起來
還有其他更嚴重的人呢?
外面那些遊民呢?
那些躺在柏油路中央,常常讓我分不清到底是不是還活著的遊民呢?
如果有神,那神為什麼不救他?
為什麼不救她?
為什麼不救她?
為什麼?
我原本就不信仰任何宗教,從今以後恐怕更難了
我知道人生不可能一帆風順,我知道生命一定要有苦難有磨練才會成長,但如果施加在一個無助的人身上,在一個快要走到盡頭的人身上,那就成了令人恐懼的災難,成了殘忍而無意義的折磨。
這就是神愛世人的方式嗎
我們這一群不相干的陌生人,依循著我們自以為有幫助的方式來對待他們,真的就可以讓他們得到所謂的愛和尊嚴?
而誰又知道什麼是愛和尊嚴?
如果生命真的要維持得這麼痛苦,那為什麼不能尋求解脫?
越是努力思考就越加混亂
一股言語無法描述的痛苦突然湧上來,又開始覺得胸口有點難過,我喝光剩下的奶茶,衝動的想把杯子扔向遠方。
也許是臉色真的很不好,那位白髮的阿根廷志工好像看出我有心事,突然也離開人群走到這個小角落來,抱了我一下,還附上一個溫暖的微笑。
原本還想努力保持冷靜的我,被她的擁抱弄得眼眶含淚
我覺得我快哭了
我想找個人聽我怒吼,聽我心中的質疑
可惜她不會說英文,我不會說西班牙文,所以我只能對她露出很呆的傻笑
其實當下也好想抱住她,但不知為什麼卻步了
我還是習慣壓抑
也許還有點逞強,認為自己沒這麼脆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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